纪氏扶了明漪,手指头在她肩上轻轻一按,明漪微微垂了头,答应的时候想着破釜沉舟,真到临头了,她却不知怎么办好了,急得满面红晕。
偏偏这红晕落到了郑衍的眼里,又成了朝云里的一道霞光,目光在她脸上盘桓,从眉毛刮到嘴唇,微微开合一点点,郑衍心头一阵燥意,伸手要去荷包袋儿,这才想着今儿来颜家,他惯常用的香球没带来。
明潼忽的又咳嗽起来,震得整个肺都快要咳出来似的,纪氏手快摸了帕子出来替她按着嘴,她闭着眼睛,纪氏一缩手,别个却都瞧见那帕子上头一块鲜红色。
郑衍回去便把明潼眼看着不好的事儿告诉了亲娘,郑夫人却没空理会得他,竹桃儿发动了,跟着杨惜惜也发动了。
竹桃儿肚里这个出来的晚了,杨惜惜偏偏又早了,一个足了月一个没足月,郑夫人两头跑,要是明潼死了,竹桃儿也不敢再作妖,留得她养孩子便罢。
产房里头一声高过一声,到生起孩子来,杨惜惜还在跟竹桃儿比,也没法子不比,喊得大声,郑夫人便多问得两声,竹桃儿咬了被子闷头使力气,郑夫人倒不问了。
自天亮闹到了天黑,到天又亮起来,竹桃儿肚里这个先出来,郑夫人急着叫人去问生了个甚,里头报说是生了个女儿,郑夫人搭了丫头的手,长指甲嵌出一道来:“真是晦气战场合同工!”
杨惜惜这时节早已经疼得听不清看不明了,哪里还管竹桃儿生了什么,只知道疼,这会儿却能喊都喊不出来了,嗓子早在前半夜就喊哑了。
到月坠星沉,杨惜惜生下个男孩儿来,婆子给孩子剪脐洗澡,裹了小包被抱了跟郑夫人讨赏去,点了灯儿只看见一头浓发,初生儿没眉毛,他的眉毛却浓,喜得郑夫人抱住了就不肯撒手:“我的乖孙孙。”却是一句都没问到杨惜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