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白隐玉磨蹭着走至山脚下,睁睁盯着眼前无形的波动。他一掌拍开,那人果然立于结界之外,一动不动地等着。
匆匆一瞥,少年心下打翻了五味瓶,没着没落,不是滋味。承曦屹立如山,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,瞧不出破绽,他大约早已习惯了将所有情绪藏得滴水不漏,真正看懂的人用的是心。只是煞白的脸色与唇色,终归难掩惫怠。他今日所着锦袍自带风帽,半缕霜发从缝隙中垂落端倪。
白隐玉瞳仁被灼烫了一般,倏地收回余光。他脚步不停,从承曦身侧疾步走过,不作对视。承曦也并未阻拦,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。
他今日下山有备而来,直奔之前让清羽替他定贺礼的金铺,取了一套纯金镶玉的笈囊就走。凡人寿数短暂,这一世缘聚匆促,他占了人家儿子的便宜讨了个义父的头衔,于锦衣玉食之上,即便肉疼,也是不吝惜的。
现下时辰尚早,捡着僻静的街巷穿梭,又刻意低垂着脑袋,倒也未碰到多少大惊小怪的骚扰。之前犹豫良久,下山便免不了碰面,他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,本能地抵触畏难。因而,是日早起,一拍脑门火急火燎地出门,也忘了要拿帷帽。不过也无所谓,加紧脚步,几步路的工夫,就到了柳府门前。他原本也没打算大张旗鼓,他这副麻烦的样貌,不做遮挡径直坐到宴席中喧宾夺主,若是遮遮掩掩置身乡邻里则显得更加怪异。因而他直接走的后门,准备隔着前后进的院廊观礼便好。
白隐玉轻扣门扇,柳夫人料到是他,亲自开门,将人亲热地迎了进去。他一脚迈入门槛,顿了半步,闪身而入。
“怎么也不捎个话,还以为你不来了呢?”
“非是大操大办,只请了些亲近的眷属友人。眼下尚早,离仪礼开始还有两个时辰呢,要不要用些茶点?”
“孩子在他爹那边带着温书,人家说了,无一日可懈怠。刚刚还被我家那大姑子叨叨他迂腐严苛,比临镇的老夫子还不如。”
“你这是作甚,如此破费,这不是太见外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