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庶直直地看了一眼,低声道,“甘夫人去了。”
我的下巴顿时掉到地上了,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徐庶也只是默然,于是我俩啥话也不说在那里傻站了许久。甘夫人我见得不多,因为自从当阳一战以来她一直在生病。我也听说她的病似乎挺严重的,可我一直就没去想这病究竟有多严重,居然让她还不到四十岁就这么病死了。我少不了几分自怨自艾;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试着做点什么?如果我早点去了解她的病情,也许还能帮上点忙?静了老半天,我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,“那主公他…”
“主公就算一时伤心,也不会置大局与不顾,贺小姐不必忧心,”徐庶告诉我。
我傻愣愣地站了好半天,突然说道,“张老神医…老神医他一直在公安,当初怎么没想起来请他赶去夏口给甘夫人瞧瞧,说不定…”
我不知道我干嘛现在要说这种话。说了又能怎样?甘夫人已经去了,说什么她也不会活过来。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,气周围那帮人,也气我自己。她病了怎么久,我为什么就什么也没想起来做任何事情?和张仲景共事那么久,怎么就没人想到请他给甘夫人看看?
“张老神医初抵公安,庶便与提过此事,”徐庶低声道,“自从七月,甘夫人的病是愈发加重,糜夫人也曾写过一两封信。庶已去请了老神医一回,主公却亲自去请老神医西去夷道,西陵几城查看疫病。”他长叹一声,又说,“公安不缺医者;夷道,西陵几城也无甚大碍,主公却仍是放不下,执意要老神医前往…”
他说不下去了;我也是沉默,一句话没有。叫我说什么好呢?我可以骂刘备是个不顾家人死活的混账么?虽然忍不住想要编排他,可是想着又觉得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。将最优秀的医疗资源放在公共卫生和防治传染病上,这难道不是一个负责的领袖应该做的事?这里的百姓只怕感恩戴德都来不及。只是他真不是个好丈夫,好父亲,甚至可以说一点也不称职。这次的事不说了,可是当初从襄阳一路南下的时候,糜夫人和鹃儿整个消失,他也根本没多过问。史书中说,当甘夫人逝世后,孙权送来自家妹妹嫁给他,他也接受了。就连他的长女,这个让我卷入他身边的燕子,不也嫁给徐庶了么?总不会告诉我徐庶和燕子两人是自由恋爱吧?我还没那么天真。我在肚子里将他对家人的不负责任骂了一圈,这才想起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:既然甘夫人逝世了,下面孙权岂不是该“进妹固好”?
我一想到这个问题,顿时觉得头疼。天啊,这次别来这么一出了行不?这个孙夫人可是出了名的难缠,将公安搞得鸡飞狗跳,让刘备时时都不得安生。再说,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嫁给刘备这逼近五十的军阀,还有应对一个糜夫人和两个小孩,这对人家姑娘也是非常不公平。希望孙权这家伙看在如今糜夫人还活着的份上,别再打歪主意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