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波并没有仔细看画,也没有对这人选发表什么疑问,而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:“现在裹脚的女子很多吗?”
冯菁菁有些茫然,但想起了对方的天足,还是笑着解释道:“其实也不算多,越是达官贵人,大族世家,越是爱让女子裹脚,以穿些尖头窄面的昂贵鞋履为体面。似我家这种清流门第,就觉得此乃以色事人,反倒严令禁止呢。”
说着,她掀起了裙摆,露出了下面一双天足。等伏波看过了,她才接着道:“不过风尘女子就不同了,裹脚还要折断脚趾,缠成弓足,往往缠个几年脚也就残了。”
伏波的眉头皱的更深了:“那阿红放开脚了吗?”
冯菁菁眨了眨眼,迟疑道:“应当是放了吧,否则是没法寻常走路的。她现在一个人住,也不用取悦旁人了。”
若不是为了夫君,哪个女子会忍着痛束足,穿那些又窄又硬的鞋?
伏波继续道:“那要是番禺的商贾高门送女子过来,会裹脚吗?”
发现她是真看重此事,冯菁菁思索了片刻,才郑重道:“可能不会。真让女儿裹脚的,未必会叫她读书识字,而是要教妇容妇德,这样的女子,怎么敢来赤旗帮?况且南方炎热,长期裹脚可是会生病的,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风尚。”
难怪她从来没见过有裹脚的女子,伏波长长呼了口气,不论是她身边这些,还是在番禺、汀州见过的女子,就没看见过裹了脚的,可能此时缠足还属于阶级地位的表象,尚且没有流传开。
但即便如此,也不能视而不见,伏波想了想道:“我会让医院里传出风声,裹脚缠足会使周身气血流转不畅,使得妇人难产,胎儿愚笨。还会让说书先生们编些段子,说给女儿裹脚的,都是想要卖女贪慕虚荣之辈,想要娶小脚女子的,则是不顾子嗣,只贪图声色的浮浪之徒。还有鼓吹小脚的文人雅士,多半是只会欺凌幼童的可耻货色,幼女阴气甚重,沾染多了都是要不能人道的。你在布坊教书,以后也可以跟那些女工们讲讲这些。”